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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六記:用現代懸疑敘事再造古典題材
http://www.CRNTT.com   2024-03-19 15:41:55


  中評社北京3月19日電/據光明日報報導,清代文學家沈復與妻子的故事,算是歷代文人中的另類。他將二人的閨房之樂、生活瑣事、日常飲食寫成自傳體散文《浮生六記》,點滴筆墨浸透夫妻深情。近日,根據同名作品創作的昆曲《浮生六記》首次赴京,在天橋藝術中心上演。想象中的《浮生六記》是古典浪漫的故事,但昆曲《浮生六記》呈現的卻是帶有鮮明現代屬性的懸疑傳奇。

  昆曲《浮生六記》從沈復妻子芸娘亡故後開啟,深愛妻子的沈復盼望芸娘能在“回煞”之日重返身邊,苦等一夜卻不可得見。另有一天,沈復正在回憶新婚往事,芸娘忽然重新出現在他面前,沈復驚奇地發現她足下有影,竟不是鬼。更奇特的是,二人出行游玩時,此前明明知曉沈復喪妻的朋友仿佛忘記了此事,見到芸娘時還跟她互打招呼。

  此刻的芸娘究竟是生是死、來自何方,是《浮生六記》故事的一條明線。沈復與芸娘重溫多年夫妻點滴後,劇目赫然點明,芸娘竟是沈復的“書中人”。沈復借寫書之機重溫往事,“憶一事,記一事”,但“記一事,少一事”,唯有芸娘去世一事不敢下筆,芸娘被“困”在生命的最後一天。終於,芸娘依偎在沈復的懷中,讓沈復寫下病亡情景,二人再度死別。

  這是一個相當催淚的故事。芸娘雖在書中復活,但既有復活,就有終將走向死亡的命運,這並非“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的陰陽穿越,而是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卻終要離別的死結。昆曲的高雅唯美為該劇增色良多,飾演沈復的施夏明、飾演芸娘的單雯都是“梅花獎”得主,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盡顯風流,撐起了全劇的悲劇情節,二人“重溫死別”的畫面更是賺得無數觀眾熱淚。劇目舞台設計風格也是中式的簡潔空靈,似古畫般淡雅,有頗多留白,與劇情之留白暗相契合。

  昆曲《浮生六記》獨特的氣質,很大層面來源於故事的講述方式。從劇情設置來說,該劇主情節場場反轉,每經過一場,觀眾對“芸娘”到底是人是鬼、是生是死的判斷都會發生變化,不斷的反轉增加了可看性。哪怕對昆曲並不瞭解的觀眾,也會被劇情吸引坐定,探求劇情設下的謎題。

  而從敘事手法來看,《浮生六記》的敘事極其現代,並非中國古典文學的敘事範式。當劇中芸娘被困於生命的最後一天時,很容易讓人想到《土撥鼠之日》《忌日快樂》等懸疑電影,主人公反反復復地在生命的最後一天循環;書中的芸娘與創造她的沈復的相遇,也讓人想到博爾赫斯的敘事迷宮,敘事者讓筆下的人物穿梭在不同的敘事層級之間,寫盡生生死死的議題。

  中國古典文學的敘事範式是《紅樓夢》式的,雖然也有對線性時間和敘事層級的顛覆,也有書寫者和書中人的互動,但二者的模式很不相同。做一個簡單化的比較,《浮生六記》中的書寫者沈復,與自己創造出的芸娘互動,芸娘也向上“跨越”了敘事的層級,讓書寫者沈復有決心握筆寫下其死亡,形成略有悖論的張力。與之相比,《紅樓夢》中的寶黛情緣被記錄在石頭之上,這塊大荒山的頑石不會“下界”與黛玉互動,黛玉也不會看破頑石的存在,更不會看到“披閱十載”的曹雪芹的存在,與他一爭手中之筆,泣血書寫自己的命運。

  昆曲《浮生六記》的敘事手法,在現代文學、影視作品中相對常見,但在舞台作品,尤其是昆曲這種古老藝術的作品上確實不多見,也為全劇賦予了現代氣息,這大概也是該劇能受現代觀眾喜愛的原因吧。除此之外,《浮生六記》原著中夫妻二人遇到的現實瑣事不見了,芸娘“失歡於公婆”不見了,也造就了昆曲《浮生六記》並不古典的底層氣質,沈復的故事和昆曲的形式成為幻化的愛情符號、抒己之塊壘的素材。但反過來看,這不失為一種進入傳統藝術的方式,也可以成為昆曲走進現代生活的有益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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