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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立憲之殤:梁啟超與他的“自改革”

http://www.CRNTT.com   2014-04-27 09:03:23  


  中評社北京4月27日訊/近日,解璽璋作品《君主立憲之殤:梁啟超與他的“自改革”》發布會在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舉辦,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院長孫鬱、劇作家黃紀蘇、清華大學人文學院歷史系教授,學者秦輝、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房德鄰等學者齊聚一堂探討“中國往何處去——梁啟超和他的自改革”。以下系騰訊文化“騰訊思享會”實錄《君主立憲之殤:梁啟超與他的“自改革”:

房德鄰:立憲是中國知識分子的一種情結

  房德鄰(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最近這段時間先是看到茅海建的《戊戌變法的另一面》,這是和《君主立憲之殤》不同的書,茅是疏理史事,解是思想史。

  我08年退休,跟近代史漸行漸遠。我讀最後一本《梁啟超傳》是很多年前了,這次《君主立憲之殤》我看了。我覺得作者抓住了梁啟超在中國近代思想史上最大的一個貢獻,就是鼓吹民權和立憲,他闡述得很清楚,革命派也受他的影響。作者抽出這個問題來講,而且放在那個時代,同時代的人對他的影響以及他們之間的論辯,這使我們看到那一代人對這個問題的思考。最後也寫到他的失敗。作者就這條線索的梳理很不錯,其他作者是否也做了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一般思想史著作寫到梁啟超時,似不像解先生這樣深入和活潑,所以我還是很願意讀這本書。立憲是很多人的一種情結,特別是一些知識分子對中國沒有走向立憲的道路有著耿耿於懷的一種情結。

  除了這本書外,我還看了這套書的策劃。我參加這個會很感興趣的是策劃了這套書“尋路系列”。看各個國家的走向。雖然我們是研究歷史的,但確實是想得到一個未來走向。這本書也是“尋路系列”的一種。如此策劃說明我們非常關心的問題。更多我說不了,但我還要說點跟主題有關的話。

  思想史著作以思辨取勝,跟茅海建對歷史事實的重視不同。李澤厚先生說他從來不考證,這是可以的,因為每個人的愛好、所長不同,但你不能不重視考證的結果。李澤厚先生有這個缺點,有時對史實掌握得不準確,這就影響了他的結論。借這個機會,給做思想史的人一個建議,在史實上把握要准,否則結論就不可靠。如果解先生有機會還可以對一些基本史實進行考辨,我可以舉幾個例子。

  比如講了一節是康有為抄襲廖平的一段公案。說廖平很大方,把他寫的《辟劉篇》和《知聖篇》都給了康有為,康有為很快有了《新學偽經考》和《孔子改制考》。這是一個舊說,缺乏根據。錢穆在《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里引廖平說的一段話,表明廖平在會見康有為之前並沒有寫出《辟劉篇》和《知聖篇》,所以他說“廖平好為大言,所言不可靠”。

  廖平在廣州會見康有為之前沒有寫出《辟劉篇》和《知聖篇》,這就很多證據。如:他在康有為《新學偽經考》出版後,寫了一封信給康有為,批評這本書寫得並不好,而沒有提到他給康有為看過《辟劉篇》,信中的意思只是說你聽我講過這方面的看法,你是受到我的影響了。但是他沒有說“你受到我的書的影響”。

  他們倆同年到北京考試。廖平把他的一部關於公羊傳的書帶到北京,請潘祖蔭寫序,說明他當時剛完成的是這個書。然後南下,是在廣州的張之洞邀請他去的。現在留下他南下的一些記錄。比如他見了王闓運,在王家住了一夜。王有日記,記錄兩人談到廖平先前寫的《今古學考》,不及《辟劉篇》和《知聖篇》。廖平在還回憶在杭州見了俞樾,說到要寫“辟劉”,俞說“俟書成再議”。然後到廣州見張之洞,也沒有提到“辟劉”和“知聖”,等廖平回到四川,張之洞寫信批評他鼓吹今文經,那封信我們沒看到,但我們看廖平回信的自我辯白,講的是另外兩本書。以上這些事實都說明,康、廖在廣州會見之前廖平還沒有寫出《知聖篇》和《辟劉篇》,所以不能說他把這兩部書交給了康有為,康抄襲了他這兩部書。康是受他談話的影響。

  這涉及到康有為是怎樣轉變到今文經上來的問題。康的轉變並不都是受廖的影響。他在北京參加考試時,京城的兩個重要人物傾向於今文經,一個是翁同龢,一個是潘祖蔭,他倆經常擔任主考官,當時人認為如果你的答卷里有今文經的傾向就可能考中。這個影響是很大的。康有為感受到這種風氣,這是促使他轉向今文的一個重要原因。這是時代風氣的轉變。當時要變革,學術思想當然就會有變化,1888年這個時候,還不可能以西學為武器,所以選擇了今文經學。

  講康有為上清帝第四書時,明確提出“設議院以通下情”,這句話我也引過,其他作者也引過,但這句話不是康有為的建議,他是說西方政體優點“設議院已通下情”,不能把這個當作他的建議。解先生接著說康有為在百日維新時主張“開制度局於宮中”就是仿照西方議會制度,這也是錯誤的,因為“開制度局”並不是開議會。關於這一點,韓國的一個博士生專門寫了康有為的議會思想,他區分了康有為什麼時候主張開上院,什麼時候主張開下院,這把我們原來所糾結的問題解決了,原來讀康有為時感覺他有時候主張開議院,有時候反對,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主張。原來他百日維新時主張仿行上院,而反對開下院。但制度局還不能說就是上院,雖然含有分離立法權和行政權的意義。

  這是我說的一些基本史事牽扯相關思想史的闡釋的兩個例子,搞不清楚史事,思想的闡釋也就不準確。但這不算什麼,我寫文章的錯誤更多,常被人糾正。我只是希望作者能夠寫得更好。就說這麼多。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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