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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評觀察:特朗普革命可能是長期的
http://www.CRNTT.com   2018-05-21 00:20:11


 
  說特朗普政權有可能是一種革命性的政權,原因可能在於支撐特朗普上台的力量是中下層。如果沒有這些人的持續支持,特朗普難以坐上總統寶座,也很難贏得2018年11月的中期選舉。特朗普之所以能聽到美國白人中下層的意見,是因為新媒體等技術性原因,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美國中下層不用花費鉅資、刊登廣告,就能把自己的意見直接推送到總統候選人那兒,這顯然是一種革命性的變化。以往的總統選舉都是億萬富翁的選舉,中下層的意見很難被總統候選人聽到和重視。如今,美國中下層在溝通、獲取資訊時更加重視推特,而不是希拉里等白人精英重視的《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等主流讀物,甚至也不是小清新喜歡的臉書。2016年8月,筆者在華盛頓調研時,酒店裡贈閱的《華爾街日報》,基本上認為希拉里妥妥地會成為下一任美國總統。而特朗普是“推特治國”,幾乎不看這些主流媒體的資訊,如果從加強與中下層的聯繫來看,這也是一種統治的藝術。

  美國中下層與白人精英利益不一致並不是一個新現象,只是這一次中下層終於忍無可忍,起來反抗了。二戰以來盛行多年的“內嵌的自由主義”,曾讓美國中下層生活過得優越,中產階層不斷發展壯大,有關中產階級的理論就發源於20世紀50年代的美國,中間大、兩頭小的橄欖型社會,也被譽為資本主義社會的穩定器。不過,20世紀70年代後期以來,創造美國世紀的那一批人老了,上台執政的新人沒有那麼多的懷舊情感,面對蘇聯的競爭壓力,創造了資本主義發展的新自由主義模式,美國跨國公司加速向外轉移,截至2016年,美國流向海外的直接投資存量接近6.5萬億美元,占全球四分之一。從80年代起,一大批從哈佛等名校畢業的精英學生,紛紛以進入華爾街為職業志向。結果,高學歷、高智商的一批人因從事金融服務業,其收入水準遠遠超過了在製造業討生活的中下層。隨著社會階層的固化,最近十年,甚至一般中產階層家庭出身的孩子,即便從名校畢業,也很難再現父輩的好生活。對於這些人來說,美國夢已經難得實現。

  特朗普勢力的崛起,一定程度上源於美國夢的破產,代表著新美國力量的上升。特朗普所說的“美國優先”,包含著對“美國”的新認識,即他所認同的美國,不是白人精英所認識的那個整體性的美國,而是中下層認知中的美國。“美國優先”最重要的含義,首先是美國內部的調整,其次是美國與世界的關係的調整,這是兩個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但可惜的是,多數人討論“美國優先”將重心放在國際部分。討論的問題主要是A1和A2哪個方案更好,而難以分析對外關係領域的A類選項與國內領域的B類選項之間的聯繫。之所以形成這種思維定勢,與我們所接受的有關美國對外關係政策的諸多理論有關,這些理論的創造者多數屬於美國20世紀的第二代人物,是喬治·凯南、漢斯·摩根索等人的學生輩。例如,5年前去世的結構現實主義大師肯尼士·沃爾茲出生於1924年,去年5月去世的布熱津斯基出生於1928年、自由國際制度主義大師羅伯特·基歐漢出生於1941年,這些人的理論形成於20世紀70年代中後期至80年代初,中國改革開放後引入美國國際關係學知識體系時,正好是這批人在美國學界佔據主導地位的時期。美國第二代人物的一個顯著特徵是,他們的對外政策認識是建立在第一代人物已經確立的基本框架,即美國霸權地位和國內支持的良性互動之上。但是,第一代人物所確立的框架並不會持久不變。一個顯著的事實是,民眾的基本價值觀將隨著收入水準的持續提升而改變,從尊重權威和秩序轉變為爭奪話語權和重視社會活力,西方的這個轉變過程從20世紀70年代後期開始。目前,美國政治領導人物已經更新至70後,如共和黨候選人瑪律科·盧比奧、特德·克魯茲等人都出生於1971年,這些人都有拉美裔背景,與傳統的白人精英政治顯著不同。但是,美國政治人物(也包括其他行業人物)的這種代際差異,還沒有引起佔據中國學術舞台中心位置的一批學者的足夠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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